纽约的清晨。
我并未感觉到早晨,但阳光在我眼前形成一片亮橘色的光芒时,我就知道我又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。
我睁开眼,在街道的角落,抱膝坐着。
今天很残酷,明天很残酷,后天很美好。
可多少人死在明天的夜晚,见不到后天的太阳。
我感觉到我的死亡,但我却坐以待毙。
我仍保留着一切理性的知识,却忘了感性的回忆。
一个失忆的人,对第一次接触的地方总有一种依赖感,就像是婴儿第一次的出生。
那如此而言,我究竟是获得了新生,还是初次生命的续航?
一个完全无知情感的人,那么,他的话语、行动,究竟是如何发出?
是以前的那个我,人格依旧残留吗?
还是我,根本就没有心?
“一美元,你在这座城市闯荡的资金。”
墨色马尾,运动帽,短袖衬衫勾勒出美好的曲线,一种就像是邻家美少女晨跑时看到熟人打招呼的亲切感——尽管台词不太对。
“我原本是想像丢乞丐般丢给你,但想着你也不会有碗,就再附送一个碗给你。”她将一个全新的瓷碗轻轻放在我的身前,里面的一美元闪闪发光,“可是这碗太新啦,要不出我要的那种效果,你看,连一个缺口都没有。”
我仔细看了看,的确没有缺口。
“我觉得缺口很重要,看到缺口,就可以让人想到一个乞丐饿着肚子,跌跌撞撞向前走时不慎摔倒,少得可怜的硬币零落在地,碗也这样磕出一个缺口,但乞丐默默把钱捡起来,继续跌撞前行。”
“你是谁?”
我的声音竟是如此的嘶哑。
“是我啊。”她把运动帽摘下,露出了那双眸子。
瞬间,我的脑中大量片段回涌。
宛如岩刺般突起炸裂的雨珠,冲天发钉子的男人,以及,那在雨中燃烧的君王!
“原来是你。”我端详着这张脸,并未有之前的乱糟,而显得俏丽亲切,这个女人存于世的模样吗……
就像是一层层剥落的洋葱,到最后,也许什么也没有吧……
“你来干吗?”
“请你去吃饭啊!”女人兴致勃勃。
“我说了我要待在这。”
“哎,你听我说,”女人开口,“我们就像是出门去玩一玩,玩好之后就回来,昨天夜太深,你没去,今天还早,你总不能拒绝了吧?俗话说,拒绝美女接二连三的邀请,可是会遭天谴的。”
女人双手置于身后,貌似漫不经心,“修提亚是什么,也许我心情好了也跟你说一下哦。”
“我对那个没兴趣。”我摇了摇头。
笑话,一顿饭的诱惑要比那个高上千百倍!
“那这一美元是干吗用的?”我夹起那一美元。
“你的饭钱,我会顾及一个男人的面子的。”女人插腰。
我看了看这个角落,“真的会回来?”
“YesYesYes。”女人一把抓起我的手。
在那一刹那,我感觉浑身寒毛根根竖立,整个人如坠冰窑。
冷!恐惧的冷!
“放开我!”我极速抽开手,呼吸急剧加速。
“‘修提亚’用过度能力都会这样,”女人疑惑,“你不知道么?”
“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……”我疯狂喃喃自语。
仿佛幻觉般,眼前的现实开始变得模糊。
结冰的人在痛苦地哀吼。
他挣扎。
字缓缓浮现。
光失去了生命。
死去的水在下沉。
那双赤色的瞳孔在燃烧。
是谁?
是……我吗?
……
优雅的爵士乐悠扬,好似少女转圈,舞裙旋转。
牛排炸裂着气泡,浓稠的酱汁被玻璃外的阳光映照反射着亮光。右边,则摆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。
一位衣衫褴褛,一脸络腮胡子、乱蓬头发的肮脏流浪汉坐在这靠着透明玻璃的位子,引来了行人的频频侧目。
前方,扎着马尾,墨色头发的美少女专业地切着牛排,还不时抿一口红酒,上层贵族的优雅姿态尽显而出。
我不安地扭动身子,几次拿起刀子,又放下刀子。
“牛排好吃么?”我低声问对面的那个女人。
“不好吃,”女人皱眉,显然一脸不满意,“火候掌握不好,而且牛肉口感较差,服务态度也不是很好,还贵!我更愿意去吃中华街那种只有一小丁豆沙的包子!”
“是么?”我突然有了点释然,劣质的人吃劣质的东西才比较合适。
我切了一块牛肉,送入嘴里,极佳的味道使饥饿的肚子胃口剧增,我不敢相信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。
“好吃!”
女人惊愕地看着我,叹了一口气,找来侍者,又点了一份牛排。
“你看上去还真像美国人。”
她托腮,饶有兴致地看着我。
“只不过你还是像中国人,你是混血儿吧?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低头猛吃。
“你叫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停了一下,“你叫什么?’
“你叫我‘九凤’吧。”女人笑眯眯。
“小空……”我似乎咀嚼,停了下来。
女人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“为什么你会像个女孩子给小动物起名那样随便啊!拜托,你对不起你这一脸胡子啊!”
一脸络腮胡子。
“别激动,小空。”我很冷静的示意她坐下。
“我没激动,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冷静过!”女人的咆哮在餐厅内回响。
一名侍者端着牛排到桌前,放下菜跟女人耳语几句就优雅离开。
“他在说什么?”我想我猜到了答案。
“他说他的老板警告我再这样他就友好的请我出去。”
女人面无表情。
“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别逼我。”女人额头上仿佛迸出了动漫般的愤怒符号。
“别生气。”
“我没生气。”女人把符号摘了下来。
“好吧。”我犹豫再三,“我想有些事情我也该告诉你了。”
似乎是感受到了气氛开始严峻,女人也严肃起来。
“首先。”
我竖起一根手指。
“我失忆了。”
女人惊愕地睁大眼睛。
“这么说……”
“对,我连什么是‘修提亚’,我是谁我都不清楚,我只知道这里是美国。”当我说完这些时,我突然感觉一股笼罩心头的阴霾散去,让我整个人都放松许多,“我希望关于‘修提亚’这些,你等下跟我详细说明一下。”
“第二。”
“算了,第二个不说也罢。”我有点烦闷挥手,“下面你说明一下。”
“好吧。”
女人叹息了一下。
……
九凤其实不算是个‘修提亚’了。
大概是几年前(她自己也忘了),这组织的老大换了,她也就不干了。
可是,九凤也算个比较重要的人,组织不让她走,九凤火了,就打残了几个人,逃走了。
于是,组织发布追杀令。
刚开头是活捉,后来就是残暴的诛杀。
其转变的过程是九凤杀了人。
因为对手要活捉,九凤就毫不留情凭借这个优势杀了那些‘修提亚’。
但是从刚开始有纪律的‘修提亚’,到了后面就只有几个普通的杀手,甚至最后,有些跟着她的人都是一些完全没有关系的街头流氓。
所以之前九凤就故意被那两个杀手抓住(这种等级的追杀也是好几个月都没有出现了),以借此打听消息,然后,就出来了一个流浪汉。
以上,九凤就再也不算是‘修提亚’了。
但是,这只是名义上,就连肉体上,九凤也不再是‘修提亚’。
修提亚的力量不是无穷的。
他们拥有虚弱期。
每次修提亚用了力量后,都会因使用力量的程度而陷入不同轻重的疲惫。
虚弱期,就是修提亚耗尽力量的那一刻。
修提亚的力量来源有两种类型。
在说到这里的时候,九凤突然跳过了。
“反正我就是在虚弱期的时候还用了一下力量”
这是她的原话,当我问她你陷入虚弱期多久了,她闭口不说,就在我穷穷追问下,她才很不情愿的开口。
一年多。
我沉默,眉头猛地一跳。
一年,一年以来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么?
那种冷……太令我——
恐惧?同情我?
她漫不经心看向窗外。
这种光怪陆离的生活,别人还求都求不过来呢。
你觉得是当一个普通人活着好,还是当一个怪异死去更棒点?
当个普通人!
我突然拍桌而起,震得她一惊,
一定,是做一个普通人。
她怔怔地看着我,半天才笑了出来,笑得很温柔。
你啊,真是个笨蛋。
……
后来。
我们终于被店主赶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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